蔡彤娟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宏观研究部主任、研究员
近日,美联储发布的议息决议显示,将联邦基金利率的目标区间维持在5.25%-5.5%不变,连续第三次保持其基准利率不变。美联储主席鲍威尔暗示本轮加息周期可能已经结束,明年或将开始降息。这意味着美联储不愿看到借贷成本的继续上涨。
尽管美国的通胀率在过去一年有所缓解,但仍高于美联储2%的长期目标。为什么美联储在尚未实现通胀目标的情况下释放降息预期?主要是由于通胀回落的步伐快于预期——当前美国通胀率已远低于最近的峰值。11月,美国的CPI环比小幅上涨0.1%,较10月3.2%的同比涨幅大幅下降。另外,与一年前相比,11月,核心物价指数增长了4%,与10月持平。
同时,鲍威尔明确警告,为了打赢这场高通胀阻击战,美联储可能会决定再次加息。所以是否加息,还是取决于美国的通胀率。但是,美联储现在越来越有信心,认为不需要通过进一步加息来击败通胀。
关于明年是否进入降息周期,12月,美联储议息会议发布的点阵图显示,本轮加息周期或已宣告结束,同时暗示明年可能降息3次。市场倾向于认为2024年大概率会降息,所以现在更关心降息时点和幅度。至于时点,明年3月降息的可能性很大,因为通胀走低是促使美联储采取行动的关键因素。而且,如果降息,不会等到实现2%通胀率目标再降息,因为会太晚——政策需要一段时间的滞后期才能影响到经济。此外,11月的总统大选,也会让美联储倾向于明年早些采取行动,以避免政治上的纠葛。
未来几个月,美国居民在疫情期间积累起来的超额储蓄将趋于耗尽,消费贷、债务等非房贷利息负担将大幅上升,或将导致美国居民的消费增速放缓;同时,美国劳动力市场将从紧张状态逐渐趋于松弛,政府补贴等财政支出逐渐过峰,也会对美国消费形成掣肘,进而美国经济增速将出现趋势性放缓。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预测,美国明年将放慢增长步伐,这是导致全球经济增长放缓的关键因素。美国经济增速预计将从2023年的2.4%放缓至2024年的1.5%。失业率如果持续明显高于4.0%,可能触发美联储货币政策转向。
自2022年初美联储开启加息周期以来,降息预期不时出现,并与经济政策相互影响。有加息就会有降息。那么,2024年,美联储货币政策会转向么?这主要受三大因素影响:
一是经济增长因素。如前所述,2024年,美国经济增长预期不及2023年。如果美国经济逐渐降温甚至冷却,美联储为实现经济社会的“软着陆”,避免经济衰退,将有很大概率提前开启降息通道。
二是通胀因素。如果美国通胀水平特别是核心通胀率反弹,或是维持高位,美联储将难以启动降息,更可能将现有利率维持一段时间。
三是风险因素。如果美国经济韧性持续超预期,维持较高增速扩张,最终会导致经济过热。利率维持高位过久,会进一步加剧系统性金融风险,引发类似银行业危机的金融危机。利率在高位的时间越久,积累的风险就越大。这将倒逼美联储货币政策转向,很可能重启QE等流动性宽松政策。从历史来看,大选年美国货币政策往往更鸽派,因此,2024年美联储转向是大概率事件,这也将带动全球货币政策转向。
2024年,美联储转向成为市场的共识与期待。在美联储转向前,需关注更多具体问题,例如,转向后美元流动性更可能流向哪里?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转向后的通胀和利率——更本质地说,取决于转向后美国的供需关系到底如何演绎。如果美联储从加息周期转入降息周期,受影响最大的是金融资产价格。从资产类别来看,利率下降通常会导致债券价格上升,收益率下降,这也可能导致投资者在寻求更高回报时将资金从债券市场转向股市,寻求风险性更高的资产。
当然,中国经济也会因此受到影响。2024年上半年,最大的利空因素是世界经济衰退。在这样的背景下,跨周期调节作用就显得尤为重要。在美联储货币政策转向预期下,中国应该提前作出细致应对预案。特别是因为过去几年中国已经采取了稳健偏宽松的货币政策,所以2024年更应该在财政政策上多做文章,通过结构性的支出、税收和债务工具,例如1万亿特别国债,不断增加中国经济的利好因素,促进逆周期调节目标的实现。
编审:高霈宁 蒋新宇 张艳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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